身著暗紅色中式盤扣上衣，張曉林管這身打扮叫“行頭”。

臨近蛇年新春，教完社區的孩子們剪“福”字，非遺京派剪紙第三代傳承人張曉林回到工作室，打開邊角有些磨損的棕色工具包，選了一把刀口細長、手柄上裹滿膠布的小號剪刀，和女兒張立君一起，繼續為訂購春節“蛇盤兔”圖樣的客戶趕制作品。

“就蛇年圖樣的預訂情況來看，我們估計要剪到大年二十九了。”張立君指著墻上的成品向記者介紹，《蛇盤兔必定富》《乙巳蛇年平安如意》《雙蛇有福》《福祿壽三星蛇》……父女二人設計了十余款祝頌乙巳蛇年的圖樣。

“蛇盤兔，必定富。”這句流傳于中國民間的諺語，在方寸紅紙之間有了具象化的表達。

量、裁、訂、畫、剪，是京派剪紙必須有的步驟。

按照“先里后外、先難后易”的方法，張曉林先從代表動物皮毛的“鋸齒紋”著手。“刀鋒使勁兒。”他用右手推著剪刀扎入紋樣，左手慢慢轉動紙張，保持剪刀“小碎步”前進。根據紙間空隙大小不同，張曉林選用不同規格的剪刀進行裁剪。

“有景必有圖，有圖必有意，有意必吉祥。”張曉林介紹起主圖與輔圖之間的關系——蛇回頭看向兔子，活潑好動的兔子也望著蛇向上跳躍，用“如意祥云”連接起主圖中的蛇和兔子，讓兩種動物之間產生了呼應；輔圖中蛇身后的六葉草表達著“六六大順”的美好祝愿；蛇尾“富”字的填補讓整個圖樣顯得更加飽滿……

非遺京派剪紙第三代傳承人張曉林在剪“蛇盤兔”圖樣。　中新社記者 張祥毅 攝

從“土法上馬”到“推陳出新”，京派剪紙這項非遺技藝在不斷煥新。色彩均勻的印刷彩紙代替了手工刷大紅紙、訂書機代替了過去的“紙捻兒鉆孔固定”、機器復印代替了“煤油燈拓印法”。張曉林說，新技術在各環節的運用提高了成品制作的效率，也在助力一筆一刀“雕刻”出來的紙上藝術得到更好傳承。

張曉林家傳的北京民俗剪紙起源于民國初年。這門“做減法”的鏤空藝術，張曉林已深耕66年。雖然記不清用壞過多少把剪刀，但有多塊磨刀石已被他磨斷了。“京派剪紙是花時間磨出來的老手藝。學會是相對容易的，但要用一輩子去學好。”他說。

張曉林用斷的磨刀石。(受訪者供圖)

從“剪紙招吾魂”到“裁紅巧逼真”，紙上功夫的表達運用也在因時而變。“圖案栩栩如生，不論是作為禮物，還是自己收藏，展示出來倍兒有面子！”預訂了“蛇盤兔”圖樣的客戶曾先生表示，能把蛇年的新氣象、吉祥美好的寓意“藏”在生肖剪紙里送給朋友，也是春節期間傳遞美好祝福的一種新方式。

“在原汁原味傳承傳統技藝的同時，我更想讓大家先關注到它的趣味性，再去增加學習的欲望。”作為京派剪紙第四代傳承人，張立君介紹自己設計研發的文創，在冰箱貼、紅包封面、耳飾上融入剪紙元素，讓這項老手藝“貼著地面行走”。

放下剪刀，對著燈光，張曉林舉起作品細看“紋理”。在他看來，刀落鏤出的每一處通透風景，都是與傳統手藝的“深情對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