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永續債為突破口，啟動新一輪的銀行資本補充，這對疏通貨幣政策傳導渠道，加大金融對實體經濟支持力度，提振我國資本市場都有重要意義

CBS可以將交易商持有的低流動性永續債換為高流動性央票，提高了投資者的潛在融資能力，在這個操作中，央行并沒有投放基礎貨幣

1月25日，中國銀行在銀行間債券市場成功發行400億元無固定期限資本債券。據悉，此次發行可提高中國銀行一級資本充足率約0.3個百分點。

首單永續債發行，距離金融委提出盡快啟動永續債發行僅一個月的時間。去年12月25日，金融委辦公室舉行專題會議，研究多渠道支持商業銀行補充資本有關問題，推動盡快啟動永續債發行。

永續債是一種無固定期限或到期日為機構清算日、具有一定損失吸收能力、且可計入銀行其他一級資本的債券。商業銀行發行永續債，可通過債券市場實現資本補充，以支持其資產擴張。

1月24日晚，中國人民銀行和銀保監會推出有針對性的支持措施，護航永續債發行。央行決定創設央行票據互換工具(Central Bank Bills Swap，簡稱“CBS”);銀保監會表示，將允許保險機構投資符合條件的銀行二級資本債券和無固定期限資本債券。

政策護航首單永續債

1月24日，央行明確，公開市場業務一級交易商可以使用持有合格銀行發行的永續債從央行換入央票，同時將主體評級不低于AA級的銀行永續債納入央行中期借貸便利(MLF)、定向中期借貸便利(TMLF)、常備借貸便利(SLF)和再貸款的合格擔保品范圍。

當日，銀保監會也發布公告表示，為支持商業銀行進一步充實資本，優化資本結構，擴大信貸投放空間，增強服務實體經濟和風險抵御能力，豐富保險資金配置，將允許保險機構投資符合條件的銀行二級資本債券和無固定期限資本債券。

“創設央行票據互換工具的主要目的是提高永續債持有機構的資產流動性，增強金融機構對永續債的投資意愿。”交通銀行金融研究中心首席金融分析師鄂永健表示，作為一種新品種債券，市場對永續債的接受程度可能不高，因為永續債無固定期限，不能作為金融機構之間資金拆借的抵押品。

通過CBS將金融機構持有的永續債置換成央行票據后，機構可以將央票作為抵押品開展資金拆借。鄂永健進一步解釋，這相當于給金融機構增加了優質流動性資產，同時還能獲得持有永續債的利息收入，不會因購買永續債受到較大流動性壓力，這樣操作下來，機構對投資永續債的意愿將大為增強。

“總體上，各類機構都會因CBS愿意投資永續債。但相對來看，非銀機構和流動性壓力相對較大的機構投資熱情會更大。”鄂永健認為，對于流動性壓力相對較大的銀行來說，CBS既不影響其從央行獲取流動性支持的能力，還增加了優質流動性資產;對于非銀機構來說，CBS在不影響其獲得投資永續債利息收入的同時，還為其提供了資金拆借的抵押品，相當于多了一條融資渠道。

新一輪銀行“補血”啟動

銀行資本金不足，進而影響支持實體經濟的可持續性是近年來各方關注的焦點。“近年來，資本金已經成為制約我國商業銀行業務增長的一個重要障礙。”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副院長黃益平表示。央行貨幣政策司司長孫國鋒近期也指出，銀行資本不足已構成實質性約束，若不及時補充銀行資本，將制約下一階段合理的信貸投放。

此前，我國商業銀行補充資本渠道不少，包括次級債、混合資本工具、二級資本債等，都是銀行“補血”的重要渠道。但對于一級資本，商業銀行補充渠道仍較為欠缺，大量未上市的商業銀行尤其如此。

在國際上，永續債早已被廣泛使用，是當前國際商業銀行補充其他一級資本的主要手段。據不完全統計，2016年至今，全球發行的其他一級資本(AT1)工具總規模接近1200億美元，其中超過80%為永續債，發行人涉及英國、法國、德國、韓國、印度等22個國家或地區。

黃益平認為，經濟的持續發展，需要金融服務不斷擴張，永續債可以為商業銀行補充資本金提供一個有效而且可持續的渠道，同時也可以幫助豐富資本市場特別是債權市場的產品，最終也許能夠幫助改善資本市場定價與貨幣政策傳導機制。此次央行推出CBS，實際上是相當于為永續債增信，商業銀行購買的永續債可以置換成央行票據，降低了風險，這等于是央行以自己的信用支持銀行補充資本金。

“為保證金融支持實體經濟的可持續性，銀行需要有足夠的資本金。”央行貨幣政策委員會委員、清華大學金融與發展研究中心主任馬駿表示，做生意是要有本錢的，資本金是銀行擴張信貸的基礎，也是應對風險損失的屏障。金融委提出盡快啟動永續債發行后，意味著以永續債為突破口，啟動了新一輪銀行資本補充，這對疏通貨幣政策傳導渠道，加大金融對實體經濟支持力度，提振我國資本市場都有重要意義。

馬駿表示，在當前形勢下，補充銀行資本是促進經濟金融良性循環的重要著力點。盡快補充銀行資本，有助于發揮銀行資本的杠桿效應，提高銀行支持實體經濟的能力，緩解小微企業、民營企業融資難問題。與此同時，銀行抗風險能力增強、信貸擴張能力恢復，也有助于提振資本市場信心。

影響中性不是“大放水”

CBS推出之后，有人認為這又是大放水、甚至是量化寬松(QE)。對此，業內專家表示，在這一過程中，央行并未投放基礎貨幣，對流動性影響中性。

鄂永健認為，CBS操作其實就是將金融機構持有的永續債資產轉換為央行票據。顯然，在這一過程中，僅僅是持有機構資產類型發生變化，其負債端并未發生變化，資產負債表規模也沒有改變，央行也沒有因此投放基礎貨幣。

“由于央行票據互換操作為‘以券換券’，不涉及基礎貨幣吞吐，對銀行體系流動性的影響是中性的。”中國人民銀行有關負責人介紹，在具體操作中，央行票據互換操作采用固定費率數量招標方式，面向公開市場業務一級交易商公開招標;央行從中標機構換入合格銀行發行的永續債，同時向其換出等額央行票據;到期時央行與一級交易商互相換回債券。

光大證券首席固收分析師張旭認為，CBS可以將交易商持有的低流動性永續債換為高流動性央票，提高了投資者的潛在融資能力，在這個操作中，央行并沒有投放基礎貨幣，僅僅是使用自身的流動性創造功能提高了永續債投資人的資產流動性。

在完成票據互換后，鄂永健表示，CBS并不是直接投放流動性，也不是要求金融機構定向支持某一特定領域，其主要意圖在于緩解銀行資本壓力，通過緩解銀行的資本約束來增強對實體經濟融資支持能力。因此，CBS對疏通貨幣政策傳導機制、支持實體經濟增長的效果是間接推動實現的，不宜賦予CBS太多責任和期望。寬信用更需要通過大規模減稅、放開市場準入等舉措來改善企業預期，激發有效需求。